螳螂见叹,齐士轻战

东南 李贤x王勃微cp向

二人年表
龙朔元年(公元661年  11/7)李贤为沛王。  
龙朔二年(公元662年12/8)  
龙朔三年(公元663年13/9)   
麟德元年(公元664年14/10)王勃上书刘祥道,表明入世决心。
麟德二年(公元665年15/11)   
乾封元年(公元666年16/12) 王勃及第。  
乾封二年(公元667年17/13)李贤招王勃入府,甚重爱之。
总章元年(公元668年18/14)   
总章二年(公元669年19/15)王勃因斗鸡赋被高宗逐出沛王府。王勃入蜀游历。  
咸亨元年(公元670年20/16)
咸亨二年(公元671年21/17)正月,二圣去东都,太子弘留长安第五次监国,五月诏命沛王贤代兄处理政事,这是贤参政议政开始。王勃返京。  
咸亨三年(公元672年22/18) 
咸亨四年(公元673年23/19)王勃为虢州参军,为同党嫉。
上元元年(公元674年24/20)李贤娶清河房氏为嫡妃。 王勃杀官奴事发,遇大赦免死。  
上元二年(公元675年25/21),三月欲下诏令天后摄国政,中书侍郎郝处俊谏止。四月幽禁周王显妃赵氏至死。18天后太子弘暴死。六月立雍王贤为皇太子,诏监国,为时人称道,高宗手敕褒赐。贤又招集诸儒,共注范晔《后汉书》。王勃不受官职,南下探父。
仪凤元年(公元676年26/22)八月王勃溺水而死,十二月李贤《后汉书》注成。
仪凤二年(公元677年--/23) 
仪凤三年(公元678年--/24)明崇俨毁谤太子,宫人潜议“贤是后姊韩国夫人所生”,贤亦自疑惧。
调露元年(公元679年--/25)五月,明崇俨为盗所杀。 
永隆元年(公元680年--/26)八月明崇俨案发,受审时于东宫马坊搜得皂甲数百领,乃废贤为庶人,幽于别所。改立雍州牧英王哲为太子。
开耀元年(公元681年--/27)十一月将贤迁徙至巴州。   
文明元年(公元684年--/30)二月被丘神绩逼杀于巴州。武后于显福门为李贤举哀,追封为雍王,灵柩仍然放置在巴州。   

正文(ಡωಡ)

开耀元年十一月

         青苔斑驳的城门口,身着单衣的李贤坐在牛车上把玩着鞭子,想在自己生活了二十七年的长安多停留一会,毕竟放逐路途艰险,怕是一去不返。微风吹起车帷,老牛喘着粗气,自己被废前,东宫门庭若市,而今豪杰义士被迫流落天涯,流放之际,只有妻儿在身旁驱寒问暖。李贤正准备挥鞭离去时,杨炯赶来叫住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 杨炯作揖,“明允,我来送你。”杨炯带来了一些衣食补给,给废太子李贤的苟延残喘提供了理由,还给他带了本王勃的集子,里面还夹着当年王勃的亲笔斗鸡赋。李贤行礼答谢,杨炯将他扶起,“殿下,有希望的,您会恢复昔日辉煌的。请暂且忍耐,李氏毕竟是皇族正统。”李贤苦笑,解下腰间玉佩,放在杨炯手中,“我一介布衣,死不足惜。杨兄,请把此物交给显,让他记住自己曾经热血沸腾的哥哥是怎么失败的。珍重吧,我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 杨炯叹了口气,目送单车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 李贤在不间断的颠簸中翻看着那年王勃的亲笔檄文,他揉着太阳穴,意识到那个斗鸡的下午,距离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吧。

         多年以后,面对王勃熟悉的字迹,李贤的思绪就飞越到那个与兄弟斗鸡的遥远下午。那时的长安是宗族活跃的繁华之地,和王勃推心置腹,切磋才情的昔日光景沿岁月长河排开,一切是那么单纯,而自己,也是意气风发的沛王。

        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入脑海,带着些许铁锈味。

        他和王勃有两次离别。

        第一次便是那篇斗鸡赋惹出了大麻烦,父亲大发雷霆,说永远都不想见到王勃。而王勃对于父亲对他的憎恶丝毫不知。李贤努力忍住眼泪,不曾想清水鼻涕是憋不住的,王勃却笑得没心没肺,开玩笑地说,不就是英王显这个小心眼生气了嘛,我们又不是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他们在六年后还是见面了,只是此时李贤已是太子,而王勃刚被赦免死罪,乖张的命运磨灭了他大半的狂傲,多了几分入世的渴望和圆滑,在诗文中竟也会以“东鄙幽人”自称。只是迫于朝堂舆论压力,王勃在东宫住了几天就准备离去,李贤在洛水边为王勃践行。

         两人互相凝视很久,终是王勃先开了口,“贤,大丈夫志向远大,即使是天涯海角,心灵上依然是邻居。你看这洛河,汉代还是碧波荡漾,如今却日渐浑浊,多半是离人的泪吧。”“子安兄,你还会回来吗,我的后汉书注快修完了,你什么时候给我做个指睱吧。”王勃将视线放向远方“贤,有朝一日,你继承大统,我就回来,和你共赏江山,这段时间,请允许我自己去闯荡。”“我答应你。我也会把自己打磨成一个合格的太子,合格的皇帝,开创盛世,等着你的归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李贤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,既激动又不安,而且想不通不安是从何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  王勃望着洛水,吟诵着自己的采莲赋。“永洁己于沟壑,长寄心与君王。”他化用了陈思王的句子,也复制了陈思王的悲剧——子安兄的理想终归是破灭了。

        后来的故事是,李贤没有实现诺言,王勃也再也没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 绮丽隽永的文辞和建功立业的壮志都沉入水底,王勃永远死在了东南方。

        恍惚中他回到了现实,如今,他从接近金字塔巅峰铩羽而归,在众人生锈的笑声中从太子被贬为庶人,噤若寒蝉的两个弟弟也无能为力。颠簸的牛车驶入巴州,穷乡僻壤,山穷水尽。王勃曾经对自己说:巴蜀虽穷,可是很有趣,可惜你这辈子都不能来。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去感触知己心中的圣地。

         李贤推开巴州公馆的门,秋风乍起,被卷起的满地枯叶在院落横冲直撞,“肃肃凉景生,加我林壑清。这世界肃杀而悲凉,跟子安兄在时已经不一样了。”两个仆人将行李安顿好,企图修缮那扇腐烂的木门,李贤在院里踱步,“我必将葬身此地。”

开耀元年十二月

         巴州电闪雷鸣,淫雨不已。李贤打发走了来送晚饭的良娣张叱,拿出纸笔开始写自辩书,试图站在被告席上做最后的辩白,给母亲,给国家,一个交代。他将三年来受到的委屈全都发泄在纸上,写完还不忘加上一句“流惠而下民,文章以怀德”这是他一生的志愿,不巧的是,刚写完“怀”就笔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这仿佛在预示着有一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。自己做什么都是没用的,母亲称制,打击宗室,都是他一个被废掉的太子阻止不了的。如同当年曹髦,他是曹魏最后一个有血性的人,可是飞蛾扑火,也只是曹魏回光返照罢了。一个单薄的身躯,在飞速滚过的历史车轮前,只是会被溅一身又脏又臭的烂泥,自讨没趣。自辩书被撕地粉碎,连同笔一起被扔到了式微的火里,他瘫在床上。火苗竟然更加虚弱,自己不正像这火么?“为什么是我!”他用手用力捶墙,血从皲裂的冻疮里流了出来,落在地上碎成几瓣,溅起一团团尘埃。

文明元年元月

         李贤从梦中惊醒,他刚刚梦见了王勃。王勃说,明允,你快跑吧,去哪都行,你母亲已经把你兄弟废了,而且已经派人来杀你了。“子安兄,明允心如死灰,死亡是逃不掉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十年前的现在,正是他们在洛河畔永别的日子,而今李贤想起这些往事,自己已经十年没看到王勃了,自己已经老了十岁了,不再是少年,鬓角都生出白发了,而志向一点都没实现。他爬起来,点上灯,翻看着史书,看到扶苏,刘据,司马遹这些人时,就会觉得也许有些东西就是命中注定的,明允,命运!自己真是个笑话。

        “周瑜方严兵取蜀,会物故于巴邱。若其人尚存,恐玉垒铜梁,非刘氏有也。”王勃向来怜惜周公瑾只了36岁,但子安才活了26岁,而他,三十而立,如王勃采莲赋里说的“萧索穷途,飘摇一隅”。

         王勃那些“穷且益坚,不坠青云之志”句子引起他的共鸣,“处涸辙以犹欢”支撑起他残破的信念,可是无法阻止他内心的片片凋零。

        “孤城北风起,单衣不掩寒。夜吟白玉篇,不觉更声叹”曾经的血气方刚,挥斥方遒的赤心,如今只能借笨拙的文字聊以发泄悲愤。

         他告诉妾室张叱,将儿女光顺,怀瑾的名字改成守礼和守节,希望他们笨一点好保住性命,张叱含泪答应。他把著作《春宫要事》,《修身要览》以及几百藏书烧了,政治的觉悟还不如大智若愚的智慧,自己被聪明误了一生,孽火红莲吞噬了他一生的心血,他冷眼观看着这些葬送了他安逸的东西化为灰烬。

文明元年二月

        当李贤对着东南方发呆时,张叱冲入房间说“殿下……邱神……神绩带着一群人来了……了”他怔了,他知道邱神绩的来意,不过反而释然。邱神绩的手里拿着一瓶酒,手下们已经将房子团团围住,巴州百姓们个个神色惊恐,李贤从院里大步走出。形销骨立,面容憔悴,目光如炬,李氏孤傲的神情和当年太子监国的时候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  (李贤过敏体质喝酒要挂)“太后顾念亲情,降旨恢复殿下雍王的爵位,并赐酒。”此酒无毒,二人心知肚明,不约而同感叹武后高明狠辣的手段。邱神绩看到李贤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解,然后是愤怒,最后是无法言说的表情。“必须得喝吗?”“必须得喝。”邱神绩的回答破碎了李贤最后生存的希望。

          “死前体会一下喝醉的感觉,我就没有遗憾了。”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,将杯子用力砸在地上,“亲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。死去何所道,托体同山阿。我赌上一切换来满盘皆输,再用满盘皆输换了亲王的虚名,实在刺激。”

        邱神绩满意地看着李贤走进房间,因为他并不想沾了李贤病发的晦气。

        房内,无法忍耐的瘙痒立刻席卷李贤全身,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疼痛,生死交错间李贤隐隐约约看见了王勃,可是咽喉的肿胀让他一句话都讲不出。“明允,”王勃飘渺的声音只有李贤一个人能听见。王勃泠然道“你已经尽力了,我的殿下…”李贤看着王勃的身影越来越清晰,直到自己可以触碰到。

垂拱二年四月

        被贬的杨炯带着极小的官职赴任梓州时经过巴州,他下车时,看到巴州的百姓将雍王李贤的陵墓修在了最显眼的地方,不禁感慨,李贤英武的神态举止还回荡在眼前,如今关于他的一切都变成了面前这块石碑。

         “大唐雍王贤”墓碑上的五个字简陋而孤独。

         杨炯吩咐手下把王勃当年在蜀地栽的松树移栽到李贤的墓旁。

        天风自东南方刮来,摇曳着松树的亭亭伞盖,日落山水静,为君起松声,那是王勃从东南方来看你。


评论(29)
热度(73)
  1.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周邻藿 | Powered by LOFTER